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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山石:植根传统 独树一帜 —菲钦和他的艺术生涯(上)

2014-11-03

 “尊重传统,把传统所包含的永远富有生命力的东西区别出来——对“自然”的爱好和真挚,这是天才作家的两种强烈的渴望。他们都崇拜自然,从没有说过谎。所以传统把钥匙交给你们,而靠这把钥匙,你们能躲开陈旧的因袭。也就是传统本身,告诫你们要不断探索真实,和阻止你们盲从任何一位大师。”           ——罗丹


19世纪末20世纪初,俄罗斯的油画发展得特别迅猛,学术空气十分活跃,呈现出百家争鸣的局面。继列宾、苏里科夫、谢洛夫、弗鲁别利、这些为人称道的大家之后,又出现了一大批像科罗温、玛利亚温、别努阿、赛罗夫、涅斯捷罗夫等“艺术世界”中许多出色的艺术家,以及夏加尔、马列维奇、康定斯基等现代派画家。在群星灿烂的俄罗斯油画界中,还有一位独特的画家常常被人遗忘,他就是尼古拉·伊凡诺维奇·菲钦(Nikolay Fechin)。这个名字在俄罗斯美术史上往往被一笔带过,在苏联百科全书中有关鞑靼艺术的词条上也根本找不到菲钦的片言只语。历史往往就是这样,既有情也无情,时间之流滚滚而下,既能沉淀和积蕴下真正的艺术精品,也往往将一些天才和精英埋没于流沙中,虽然给能慧眼识珠的后人留下许多发现的惊喜和乐趣,但对当事人来说,则未免太不公平了。今天我们应该消除历史上的误解,真正了解20世纪初俄罗斯艺术中鲜为人知的一页。


以前国内只对菲钦有零星的了解,自从20世纪60年代尼古拉·菲钦的石版素描在我国出版后,画家那形象生动、造型准确、风格独特的素描在我国美术界刮起一阵强风,使人耳目一新,并引起各方面的关注。人们希望进一步了解他的艺术生涯和其他作品。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这项工作进行得并不如意。为此,我们几次专程前往俄罗斯,到菲钦的故乡喀山进行考察和收集材料。由于菲钦从1923年开始就一直侨居在美国,在那里创作了大量的作品,于是我们又专程去了美国,到菲钦曾经居住过的洛杉矶、纽约和新墨西哥州的托奥斯等地进行考察,获得了许多十分珍贵的材料。菲钦留下来的作品并不多,其中,许多毁于战争和移迁,还有许多遗失在各类国际画展中。他的后期作品基本在美国,且大多数在私人手里。目前留在俄罗斯的作品皆为1923年他出国以前的作品,大部分在喀山造型艺术博物馆,少量在俄罗斯联邦的几个国家和地方博物馆,还有一部分在私人手中。为此,要浏览菲钦作品的全部面貌,是件相当困难的事。而我们经过这番辛苦的探访,可以说是竭尽全力把最为完整的菲钦呈现给大家,从而共同缅怀那不朽的艺术灵魂,让俄罗斯群星璀璨的艺术天空更加美丽。


菲钦是个很有天赋且个性鲜明的画家。他虽然受到世纪之交国内外文化现象以及那个时代的艺术所进行的各种复杂、矛盾的探索的强烈影响,但他从不盲目崇拜和模仿任何人,也不参与任何艺术流派和组织,只把所有的热情和能量都倾注在自己的艺术天地里。他执着、顽强地研究表现对象和感情的艺术语言。在继承俄罗斯油画传统的基础上,他吸取了印象主义绘画的色彩,创造出具有自己独特艺术风格和表现手法的“菲钦式”油画。


为了更清晰地勾勒出菲钦的艺术成长道路,可以将他的创作大致分为四个阶段——启蒙时期、美院时期、喀山时期、侨居时期。在这四个阶段中,一个认真、严肃的菲钦越来越鲜明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他的作品中艺术的激情、思想的力量和风格的丰富让人震撼。

《梳发中的女人体》,约1915年,油画,43.2 x 35.6cm


启蒙时期

1881年11月26日,尼古拉·伊凡诺维奇·菲钦诞生在俄罗斯伏尔加河畔一个繁荣的古城——喀山的一个细木镀金雕刻作坊的家庭里,父亲是一个技术精湛的手工艺工匠,母亲是当地一个建筑包工头的女儿。从儿童时代开始,菲钦就跟着父亲学习绘画和雕刻,9岁那年起就随着父亲的班子走街串巷,去完成父亲经过艰苦努力才争取下来的订单。正是童年时代的这种经历,培养了他质朴、直接的艺术美感,使得菲钦一生都保留了对“手艺”这个词语的敬意,后来他本人将之称为:“手的技能”,而这种技能对一个艺术家来说是可以终生受益的。

1919年,菲钦的父亲


整个童年时代,菲钦沐浴在浓郁的俄罗斯风情中,从喀山周围的乡镇到伏尔加河中下游的农村,从平原的住户到原始森林中的村落,处处风光如画。更重要的是菲钦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俄罗斯人、鞑靼人、马里人、楚瓦什人……这是滋生艺术最肥沃的土壤,不仅使他在艺术上得到熏陶,更重要的是这种经历奠定了扎实的生活基础,成为他今后创作取之不尽的艺术源泉。菲钦在回忆童年时说:“我最爱画画。风景、尤其是马,从小就吸引着我。我往往在夜里画,那时其他人都去休息了。我的灯光妨碍了我父亲睡眠,使他很恼火。但开始还能耐心地要求我去睡觉。我口头上答应,但由于全神贯注于画画,马上忘得一干二净。终于父亲失去了耐心,从床上起来,像抓小狗那样抓住我的脖颈,把我扔到床上去。”12岁那年,菲钦的父母离异,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快乐的少年时代戛然而止。小小年纪不得不提前长大,重要的成长时代来临了。父母离异后的菲钦被独自留在喀山,过着几乎完全放任自流的生活。他回忆道:“起初,我和两个同伴——别尼科夫和梅金生活在一起。我们住在一所废弃的老房子里,周围环境龌龊,我们以茶、面包、牛奶为生……”


幸亏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然任何天才也会被扼杀掉。机会第一次青睐菲钦,在一次偶然的时候,喀山美术学校的校长贝尔科维奇发现了他的绘画才能。1895年,13岁的菲钦进入圣·彼得堡皇家美术学院分校——喀山美术学校学习,从此他的人生道路改变了。这所学校位于大兰德斯卡文大街上的特瓦格纳大楼,教室虽不大,但精巧、舒适,学校的气氛也很好,既严肃紧张也活跃轻松。这段时间的学习对菲钦来说至关重要,为他今后的深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在喀山美术学校里,菲钦如鱼得水,进步很快,成绩优异。遗憾的是那个时期的作品未能保留下来,但这已经引起当时评论家的注意:“青年学生菲钦的作品《耶稣》,是两幅风景画,吸引了大批观众的目光。大胆、丰富,尚未干透的每一笔色彩都透露出勇于创新的天赋。第一幅画的构思尤其深刻、独特。”


1910年,菲钦一家


美院时期

时间过得很快,6年后,1900年,19岁的菲钦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转入圣•彼得堡俄罗斯美术研究院所属高等美术学院(即当今的列宾美术学院)学习,他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通过了转入教授工作室的必修课,受到学员艺术委员会的表扬,并获得奖学金。他选择了当时最著名的列宾工作室学习,同窗学习的还有布罗茨基、格列科夫、萨维诺夫等后来都闻名遐迩的俄罗斯和苏联时期著名的画家。


列宾工作室原来是由画家玛利亚温(Philip  Maliavin)主持,玛利亚温的艺术风格和他的粗犷、刚健、有力的运笔技巧影响了许多学生。菲钦来到这个工作室时,工作室当时已由列宾主持,但菲钦在技法上显然受玛利亚温的影响较大。菲钦回忆道:“当我刚开始进工作室时,仍处于玛利亚温的影响下。”当然菲钦对自己的老师列宾也非常尊重,并对列宾的天赋做了高度的评价和肯定,但在艺术上他始终有自己的主张。他说:“我无法成为列宾的追随者,因为我的艺术志趣是完全不同的。高超的技艺(绘画技巧)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对艺术而言都是起主导作用的。题材本身的价值只是从今天的时间角度来看,明天就可能被新题材取代,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大部分的意义,但其精美的画面依然有着很高的价值。”


因此,菲钦在选择题材和构思方面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思考,他喜欢从日常生活中直接取材,追求自然和真实,摒弃臆造和过分突出画面结构的做法。在色调方面他注重色彩的和谐、纯正和鲜明,探索与当时盛行的印象主义不同的一种表现手法,着重带装饰意味、结构独特、能充分发挥油画特有性能的艺术语言和表现技巧。


“列宾对我有什么影响?他对我也许比对其他学生更热情些。他喜欢我作品的直率。他主要赞赏我大幅构图的能力,总是督促我沿着这条路子走下去。他的鼓励未能奏效,我知道作品的构图类型如果缺乏对人脸部的知识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所以我没有听从他的劝告,而是开始专攻肖像。”可以说,“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勇气也是菲钦艺术才能和自信的一种表现。


1904年—1905年日俄战争期间,学院暂时关闭,列宾也离开了美术学院,而且以后再也没有回到美院。当战争结束,学院重新开学时,由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室主持人,于是学生们只得自己进行研究,同时在学术上的追求因此也有了更大的自由。菲钦回忆道:“我们学生实际上只能自己寻找艺术的表现手法。在美院的最后两年中,对于我作为一个艺术家来说至关重要……既然我们美院老师的监督,我们必须对自己负责,我们工作比以往更加勤奋了。”“我开始第一次进行探索,在第一个冬天,我的技法有了根本的变化。因为必须自己去克服困难,刺激人鼓起劲来,热衷于努力工作。主要使我高兴的是,我达到了某些不同于其他人的、完全是我自己的成果。”在美术学院最后的两年时间里,菲钦的变化很大,可以说是个飞跃,他找到了自己独特的油画语言,年轻的菲钦开始显露出他非凡的才能。


在寻找自己的艺术道路上,菲钦既没有完全按照传统油画技法作画,也没有遵循列宾对他的期望往历史画方面发展,而是选择了肖像画和风俗题材的创作,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题材。他多次到俄罗斯北部车累米斯、摩尔涅瓦和楚瓦什等部落里体验生活,在车累米斯人那里找创作题材。他的第一幅大型风俗画创作《车累米斯人的婚礼》(亦称《赢得新娘》),就是描绘俄罗斯农民的社会风俗题材的风俗画创作。画面的中心是一个满面笑容的圆胖的媒人伴着穿洁白衣服的新娘,把她“绑架”进敞开的旅行车时的情景,当然这种“绑架”式的婚礼是一种古代教仪遗留下来的风俗,已经只具有象征的意义。画面中全村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新娘,背景是村落的一部分景色。宁静甜美,又粗犷神秘,有一种独特的艺术情调。


《车累米斯人的婚礼》,1908年,布面油画,185.4 x 281.9cm,美国,国立牛仔名人纪念馆藏


这幅画后来送到慕尼黑国际展览会,获得金奖,为菲钦首次赢得了国际声誉。然而在国内却有不同凡响,可能任何一种天才式的创新都会碰到类似的命运吧。当时评论家们声称“俄罗斯的爱国者们由于这幅画而受到侮辱,理由是在他们的周围环境和当地风俗中描绘的不是俄罗斯人而是外国人。”评论家伊芙西夫说:“有才能的、但是轻率的菲钦从喀山送来他的画,简直令人困惑不解,这个人有画家的全部品质,却故意糟蹋了这幅画,它是那样的夸张达到了可笑的程度。”


让人扼腕叹息的是,这幅杰出的作品和其作者一样遭到了时间的无情遗忘。直到60多年后,这幅《车累米斯人的婚礼》才在一座楼房的地下室炉子后面被发现,油画已卷放了多年。在一次公开的拍卖会上,被美国墨西哥州圣菲德的一位女士购得,她将其捐赠给俄克拉荷马城的国立牛仔名人纪念馆,并在那里永久陈列。


在肖像画方面,菲钦也开始表现出非凡的艺术才能。他于1908年完成了《无名女郎》肖像画,现藏于圣·彼得堡俄罗斯博物馆。作品由准确的造型、潇洒的笔触、微妙的色彩以及精巧的画面构成,把肖像主人公聪明、冷漠、傲慢的性格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作者运用了各种技法巧妙地使颜色的色层相互交融,只在个别地方轻轻勾勒一下,便在一片丁香色的灰调子中,衬托出柔软的栗色头发丛中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银灰色的背景、淡紫色的衣裙、白色的围巾和金色的手镯,在相互色彩的交错中被精致和谐地结合在一起。

《无名女郎》,1908年,布面油画,102 x 79cm


这幅肖像画画在一张旧的画布上,暗淡的色层透过底色的表面,使色彩的结构具有一种特别复杂的效果。20世纪初的画家对色调处理特别敏感,也特别富有想象力,因此常常尝试着在旧画布浓厚的色层基础上进行创作,旧画布会有些神秘、出乎意料地把原来的色彩隐现在新的色层下,产生意外的色彩重叠和色层交错的视觉效果。


菲钦在肖像画中对手的描绘及其慎重、尽心。他十分关注面部与手部的表现力的吻合,因为对手部的刻画可以揭示模特儿面部难以察觉的个性特征。《无名女郎》虽然只是一幅写生作品,却是一件精美的杰作,说明菲钦在学生时代已具有一个油画大师的才能和风范。这幅《无名女郎》于1909年在慕尼黑国际博览会上获得了金质奖章,使菲钦又一次在国际上获得荣誉。


接着在1909年菲钦完成了一幅大型的风俗画创作,这是他在美术学院完成的最后课题——毕业创作《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这是最能代表他这一时期绘画风格的作品,也是他的代表作之一。《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是一幅巨幅油画,表现初秋一群阿尔扎马斯附近普希卡村的妇女们,在卷心菜收割的季节里,正忙着收割和腌制卷心菜的欢快劳动情景。整个画面充满生机,这里有健壮的农妇,也有年轻的姑娘,也有年迈的大娘,其中还有孩子和互相打趣的老汉。他们正在共享收获的喜悦。欢乐的情绪把整个画面中众多的人物联结在一起,显得劳动格外轻松愉快。画家回忆道:“农村里腌白菜的风俗确实很有画意。一切都在室外进行,背景屋顶上是闪光的初雪,秋高气爽的蓝天和金黄色的树叶。街坊邻居们都出来相互帮助腌制白菜,放在地窖里以备冬季之用。大部分活儿都是青年男女做的,家长们慷慨地用点心招待,家务劳动形成了节日,这是一个快乐的主题,女孩子们都打扮了起来,孩子们到处奔走,偷吃香味浓烈的白菜。健壮的女主人坐在堆积如山的白菜旁,割掉菜梗,清理菜根。姑娘们用刀在大槽里切菜。这是我的作品中所要表现的快乐、动人的主题。”


《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1909年,布面油画,219 x 344cm, 圣彼得堡,俄罗斯国家艺术科学研究院博物馆藏


画面上所描绘的人物形象生动自然,富有个性特征。饱满的构图、浓重的色彩、奔放的笔触以及虚实的变化、特殊的肌理效果,使整幅作品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菲钦为这创作这幅作品在油画技巧上早已作了充分的准备。在20世纪初的年代里,菲钦为追求画面色彩的丰富和浓重,常常在旧画布上作画,这种尝试显得色彩格外厚重、复杂,可以得到一种意外的神秘的效果。但在作过画的旧画布底子上作画也有种致命的弊病,那就是由于油画色层的新旧间不易衔接,因此时间久了就容易造成颜色剥落的现象。所以菲钦在创作《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这幅大作品时没有采用这种方法,而是以他新探索的技法做画布底子。

《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局部)


菲钦曾经阅读过许多有关油画技法的书籍,研究了慕尼黑前辈大师材料研究者协会的有关论著。经实践,他首先扔掉了工厂制作的现成画布和大量他认为重复的颜料,特别是一些根本不需要的成品颜料,同时也不再在旧画布上作画。他着重在作画的实践过程中探索适合自己表现意图和方法的技巧。譬如《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这幅作品,画幅很大,为使整幅画面没有反光,从各个不同角度观赏油画都能清晰地看到画面的色彩、造型和笔触,菲钦采用了粘稠的酪蛋白底子的画布,目的是使油画表面不发光,即使用刮刀随意大面积地涂抹,画面的表面也不会出现发亮的斑点。这种技巧菲钦是从意大利的小幅蛋彩画中得到的启示。菲钦后来在他的《技艺与操作工艺》一文中谈到做这种画布底子的具体方法,他写道:“……其(画布底子)主要成分是酪蛋白胶,它的优点在于几乎不受潮湿的影响。在将颜料中的油分吸收后,画面只剩下颜料,这样有利于颜料的稳固持久。酪蛋白胶的具体制作方法如下:将20克酪蛋白稀释在100克的冷水中,加5克氨水,仔细搅拌,再加10克甘油,继续仔细搅拌,胶就这样制成了。在给画布刷底色时,要往胶中不断添加事先加过水的锌白或纯白垩。第一遍  100克胶+5—10克锌白

第二遍  100克胶+30—50克锌白

第三遍  可随意100:100克

刷底色时必须薄,并且要均匀,因为胶有干裂的特性。”


《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局部)


在油画颜料的使用上,菲钦又写道:“对待颜料,我掌握以少用为原则。油画大师的目的不是无意识地把颜料涂满画布,而是有理智地节制它们的使用。最近工厂生产出许多没有应用的颜料,比如接近人体肤色的‘那不勒斯’色……节制颜料的使用,是初学者特别应该记住的问题,因为颜料越少,作品中值得思考的问题越多。以下是我通过长期摸索而总结出来采用的几种颜料:

白色——锌白

黑色——象牙黑

蓝色——群青

红色——色淀茜素红

黄色——铬黄、土黄


注意避免使用以下几种颜料:铬黄在调浅后不持久(铬黄只是同锌白一起使用时才持久不变),普鲁士蓝和沥青会吞食其他颜料。沥青的效果是好的,但使用必须十分慎重小心,只能用来覆盖深色物体而不是阴影的某些特定表面,要记住沥青可吞食任何涂抹在它之上的颜色。


颜料中使用过量的油毫无疑问是有害的,因为有机油容易分解,并破坏颜料。作画时应尽可能少地使用它,颜料中的部分油脂可被胶质底子吸收……”


在菲钦看来,技术与艺术是不可分割的有机组成部分,为使艺术作品更有魅力,务必在技巧上下更大的功夫,做得越精到越好。在《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中,菲钦充分发挥油画特有的性能和表现技巧。他用宽大的画笔,运笔奔放流畅:有时强劲有力地厚堆颜色;有时则轻轻掠过画面,留出底层色彩,使上下层次变化柔和,色彩丰富;有时用刮刀作画;有时直接用手指代笔。这样产生了各种不同的肌理效果,甚至有些不择手段。在大面积褐灰色基调的基础上,用同类色变化的手法使色彩统一又细腻,待色块干透后再加上小面积的装饰色彩,这些小点点的色彩面积虽小,但响亮、饱和,它使冷暖对比、明暗对照更加强烈鲜明,整幅画面的色彩也显得格外活跃诱人,好似一部色彩交响曲。站在《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这幅画前,可以细细观赏它每一个细部的色彩构成和交错复杂的技法,耐人寻味。


《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在列宾美术学院毕业答辩会上得到所有评委的一致好评,并使菲钦获得“艺术家”的称号,赢得了罗马奖,外加2000卢布的旅行奖学金和出国考察的机会。


《菜娥——卷心菜收获的季节》(局部)


毕业后,1910年春天,菲钦前往意大利的罗马、佛罗伦萨、维罗那、米兰、那不勒斯,德国的柏林、慕尼黑,奥地利的维也纳以及法国的巴黎等许多国家的城市进行考察。参观那里的美术馆、博物馆,受到很大的启发。在这些艺术之都中,他迅速地吸收和汲取各方面的精华与养料。当菲钦在法国期间,目睹了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的作品,他看到了用短笔触将一种颜料散置于另一种颜色上所形成的空间感;看到了运用并置色彩的手段,显示出闪烁炫目的光的效果;他还看到了不同油画技巧所产生的各种纹理结构的变化,以及所产生的各种不同的视觉效果。总之,欧洲之行给他启发很大。但菲钦并不追随和模仿任何一家,他只吸取新思想和新技法的基本原理。我们可以从菲钦回国后创作的作品中,如《父亲钓鱼》、《草原之春》、《阿列亨德拉在伏尔加》以及《年轻的妇女》、《伊雅》等画作的处理手法中看出。他既吸取了印象主义的经验,调色板变得明快起来,充分显示出光和色在画面上的闪耀,但又不同于印象主义者。他保持严谨的造型和笔触的变化以及对人物内在性格特征的刻画,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法。

《父亲在钓鱼》,布面油画,50.8 x 40.6cm,美国托奥斯,菲钦故居陈列馆藏


《阿列亨德拉在伏尔加》,1912年,布面油画,50.8 x 40.6cm


1910年秋天,菲钦回国后不久就回到家乡喀山任教,从此一边进行创作,一边从事教学工作,这样充实又宁静的状态一直持续了整整14个年头,也是他创作最为丰盈的一个时期。



编辑:祖宇




尼古拉·菲钦油画展        

(俄罗斯鞑靼斯坦共和国国家美术馆藏品)

展期:2014.9.21-2014.11.22